“姜湄,你跟我下楼到自习室一趟。”杨炳急急地走至姜湄身边,打断她和赵亦瑶的对话。
“怎么了?马上就要上晚自习了。”
“走走,跟我下来吧。”他的声音庄重肃穆得有些悲哀,音节声调近乎字正腔圆。说过后,杨炳朝前走了几步,又停下转过身望向姜湄。
“好吧好吧。”姜湄看着被夕阳昏影包裹的杨炳,不情愿地站起来。她仿佛看到了一年前十六岁的他。没想到时间以这等扭曲的方式蜿蜒浸润了三百余天。
“自习室要被查封了。”杨炳同她并排走着,眼睛却并不看她。“刚刚赵文亮过来说把东西全部收拾走。”他的语气稳如磐石,像是在宣读什么重要决定。“不知道是不是年级长授意,反正赵文亮看这个自习室不爽很久了。”他又低语几句。
“哦,我还有一桌子的书呢。不过也是,明天就是倒数第二次模考了。那里马上就再也属于我们了。”话说到这里似乎提到了一些本不该被说起、过于沉重的东西。沉默一会儿,像是试图缓解气氛,姜湄又说:“如果我们考得好,这个制度或许就这样延续下去了。”
杨炳没有回答,若无其事地看着前方,仿佛身处无人之地。两人无言地走着,姜湄低头仔仔细细地看路,稳稳当当地踩实每一级台阶。
前门照例大开,谭孟佳穿着校服正慢条斯理地拖动桌子,于是教室角落里那几个未穿校服而披散头发的陌生面孔就显得有些突兀。靠里的那面墙上四扇窗大开,赭红色的微光混混沌沌地融进屋里干脆利落的灯光里。透过郁郁葱葱的常青树木,高二教学区星星点点的喧嚣莽莽撞撞地闯进这安静得不祥的教室。
“这个桌子是你的吧。”杨炳走到姜湄坐过的位置。
“是,里边还有我的书。”姜湄应道。她正要去收拾,杨炳却一声不吭地搬起桌子。
“是放在这里吧?”他问谭孟佳。
“嗯,考场要这么布置。”孟佳点点头,若有所思地注视着被杨炳搬起的桌子。
“你去把书拿出来吧,我把你用的其他桌子搬好。”杨炳转头朝着姜湄说。
“不然我搬吧,这也挺累的。”姜湄试着插手帮忙。
“去收拾书吧。收拾完直接回班就可以了,马上要上晚自习了,迟到不好。”杨炳示意姜湄离开。
“那好吧,谢谢你。”
“嗯,赶快吧。”
今天杨炳怎么一反常态这么正经呢?姜湄找不出原因。楼下的自习室也并不是要查封,只是当做考场罢了。明明不正确的信息为什么杨炳能以那样明白的姿态清清楚楚地说出呢?自从毕业典礼后二人便几乎没有交流,如今这无厘头的一段插曲,究竟是要干什么呢?姜湄又陷入了曾经的感觉中,似无所依又似有所依。像是在风雨飘摇的世界里抱住了一棵根茎腐朽的百年大树。
五月的尾巴上白昼已有了一定长度,六点过一刻的光景本应是日落得恰到好处的时辰,可在这多云的日子便看不到这样的景致了。银灰色的云块在毫无色彩的穹顶裂开,缝隙里凄然晕染着淡淡的金边。朱红色消褪的楼角屋檐悲怆苍凉地横在厚重的云前,一只鸟翘着尾巴的剪影在楼顶蹦跳。教学区安静下来,广播里放着《同桌的你》。
“日之夕矣,羊牛下括。君子于役,苟无饥渴?”不知为何,姜湄想起这话。透过大开的前门的宽广视野,她看到对面楼栋的走廊里刘彦轩正趴在栏杆上看书。这也许是最后一次看到他了吧——这个初中同班、高中同校的男生。他的身形体态与吴岱宗相似,却比后者多了一份沉稳的气质。可是,那种沉稳与十几岁的年龄并不相称。
这种不合时宜的气质……大概是因杜玟而来吧。杜玟肤色苍白,身形瘦弱得泛着病态。不论从哪种角度评判,都不得不承认杜玟是美的,尽管那样的美看起来有些凄凉。
刘彦轩和杜玟是什么时候分手的呢?大约是在高三刚开始时吧,抑或是高二即将结束时?姜湄记得,上次遇到二人走在一起还是高二下学期,一年前的那个闷热夏天。
两人是小学同学,初中时,刘彦轩常常晚自习一放学就跑回寝室与杜玟通话。高一时,他们更是被分在同一个班。后来他们都选了理科,关于这对青梅竹马的消息姜湄便不怎么了解了。几乎是从刚刚上学便认识的两人,在一起似乎是顺理成章的,只是不知为何会走向这样的结局。
“姜湄!姜湄!”正胡思乱想着,杨炳趁晚读的混乱冷不防走到姜湄桌旁蹲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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