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河浊浪拍打着泥泞的河岸,水汽混着腥风扑面而来。陆明站在滩涂上,白色唐装的衣摆被河风掀起,露出腰间别着的五帝钱和玄黄堪界尺。他下意识摸了摸胸前——阴阳燮里盘隔着衣料传来温润的触感。昨日那场恶战,仿制的罗盘被邪祟震碎,铜针扭曲变形,磁针折断,再也辨不得方位。
"坎位水气浑浊,巽位阴风盘旋..."
陆明掐指推算着,突然被身后清冷的嗓音打断:"酉时三刻,水位将退三寸。"
白砚舟不知何时已站在三步之外。他一身黑色银纹劲装,腰间短刀的红绳穗子纹丝不动,右手随意搭在九曜算筹上。晨光落在他轮廓分明的侧脸上,衬得眉眼愈发凌厉。
“你倒是算得准。”陆明从唐装暗袋取出乾坤笔,昨晚买的时候古董摊主神秘兮兮地说:“这笔不用砚台,自出朱砂,能定天地,调阴阳。”他原本只当是商家的吹嘘,没想到今早试画镇煞符时,符纹竟比往常灵动三分,朱砂色泽如血,笔锋所至,灵气自生。
乌木笔杆在指间转了个圈,“要不要赌赌这棺材里装的是什么?”
白砚舟连眼神都没给一个,右手拇指推开刀鞘半寸:"赌注?"
"我若赢了,你那套‘九星连珠’的手法得教我。"
"输了呢?"
陆明正要回答,远处突然传来嘶哑的喊声:“捞着了!幽冥通宝的棺材!”
两人同时转头。老捞尸人王老三正拖着口青铜棺往岸上挪,棺椁上的水痕在阳光下泛着诡异青光。陆明注意到棺盖接缝处缠着几圈褪色的红线——正是老瞎子惯用的封棺手法。
白砚舟突然按住陆明肩膀:"别动。"他右手三枚铜钱已悬在掌心,其中一枚正在剧烈震颤,"棺中生气未绝。"
陆明挑眉,乾坤笔在指尖转出个漂亮的弧线:"看来是具活尸?"
走近细看,青铜棺上密布着细小的铭文。陆明用玄黄堪界尺丈量棺盖,突然尺端金线绷直——"棺长七尺三寸,宽二尺一寸,这是镇..."
"镇煞棺。"白砚舟冷声接话,右手突然按上棺盖,"但装错了东西。"
随着"咔"的一声轻响,棺盖被推开一道缝隙。陆明立即以乾坤笔凌空画了道阻煞符,朱砂色的光纹浮现在空气中。
棺内躺着的竟是个约莫十七八岁的少年,面色青白却栩栩如生。诡异的是,他右手小指缺了最后一节——
“这是...”陆明呼吸一滞。
白砚舟的右手已经按在短刀上
陆明左手掐诀的速度快得出现残影:“未时三刻,阴气最盛时下葬的活人。”
王老三突然怪叫一声跌坐在地。只见那少年尸身的眼皮微微颤动,嘴角竟缓缓扬起。棺底的符咒开始渗出暗红色的液体,像极了干涸的血迹突然活化。
陆明右臂胎记突然发烫。他猛地扯开袖口,发现金色纹路正顺着经脉蔓延。白砚舟见状立即甩出三枚铜钱,在空中排成"天地人"三才阵。
“乾坤定位!”陆明大喝一声,乾坤笔点在棺盖正中。笔尖朱砂暴涨,与铜钱阵的金光交织成网。
棺中少年突然睁眼,漆黑的瞳孔里映出陆明惊愕的脸。他嘴唇微动,吐出的却是老瞎子的声音:"明儿,你终于来了..."白砚舟的短刀已经抵住少年咽喉,刀身缠绕的红绳无风自动:"装神弄鬼。"
少年却诡异地笑了,残缺的手指轻轻敲击棺木:
咚、咚、咚。
每一声都像敲在陆明心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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